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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经典 | 《孟子·梁惠王上》（六）

日期： 2024-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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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见梁襄王。出，语［1］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卒然［2］问曰：‘天下恶乎定？’

“吾对曰：‘定于一。’

“‘孰能一之？’

“对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孰能与［3］之？’

“对曰：‘天下莫不与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4］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5］，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6］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Mencius went to see the king Xiang of Liang. On coming out from the interview, he said to some persons, “When I looked at him from a distance, he did not appear like a sovereign; when I drew near to him, I saw nothing venerable about him. Abruptly he asked me, ‘How can the kingdom be settled?’

I replied, ‘It will be settled by being united under one sway.’

‘Who can so unite it?’

I replied, ‘He who has no pleasure in killing men can so unite it.’

‘Who can give it to him?’

I replied, ‘All the people of the nation will unanimously give it to him. Does Your Majesty understand the way of the growing grain? During the seventh and eighth months, when drought prevails, the plants become dry. Then the clouds collect densely in the heavens, they send down torrents of rain, and the grain erects itself, as if by a shoot. When it does so, who can keep it back? Now among the shepherds of men throughout the nation, there is notone who does not find pleasure in killing men. If there were one who did not find pleasure in killing men, all the people in the nation would look towards him with outstretched necks. Such being indeed the case, the people would flock to him, as water flows downwards with a rush, which no one can repress.’ ”

【注释】［1］语：动词，告诉。［2］卒然：突然。卒：同“猝”。［3］与：从，跟。［4］浡然：蓬勃地兴起。［5］人牧：治理人民的人，指国君。［6］由：同“犹”，好像。

【译文】孟子拜见了梁襄王。出来后，告诉人说：“远看不像个国君，到了他跟前也看不出威严的样子。他突然发问道：‘天下要怎样才能安定？’

“我回答说：‘要统一才会安定。’

“他又问：‘谁能统一天下呢？’

“我回答：‘不喜欢杀人的国君能统一天下。’

“他又问：‘有谁愿意跟随不喜欢杀人的国君呢？’

“我回答：‘天下的人没有不喜欢跟随他的。大王知道禾苗的情况吗？当七八月间天旱的时候，禾苗就干枯了。一旦天上乌云密布，哗啦啦下起大雨来，禾苗便会蓬勃生长起来。这样的情况，谁能够阻挡得了呢？如今各国的国君，没有一个不喜欢杀人的，如果有一个不喜欢杀人的国君，那么，天下的百姓都会伸长脖子期待着他来解救了。真像这样，老百姓归服他，就像水向低处奔流一样，奔腾而至谁能阻挡得住呢？”

【解读】本章记述了孟子与梁襄王之间的一次对话，但这似乎并不是一次愉快的对话，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孟子对梁襄王的评价并不高。在孟子看来，梁襄王“望之不似人君”，也没有做君主的威仪。不过，他却与孟子谈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天下恶乎定？”从这个问题中，可以看出梁襄王是有称霸天下的野心的。梁襄王是前章中梁惠王的儿子，他继承其父好战的基因，渴望通过战争来建立自己的霸权。

在兼并战争激烈的战国时代，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哪个诸侯不是为了自己的霸业而驱使百姓以命相搏呢？哪个诸侯不视百姓如蝼蚁来暴虐百姓呢？而孟子对此深恶痛绝！所以，当梁襄王急切地追问统一天下之道时，孟子回答“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只有爱惜百姓生命的君王才可能统一天下！这既是对当时残暴君主的批判与讽刺，也是对百姓命运的深深同情，老百姓是多么渴望能够遇到仁德的君主，过上安定的生活啊，就像枯萎的禾苗对甘霖的渴望一样！可惜的是，梁襄王并不是仁德的君主，也不能真心接受孟子的这一主张，所以，孟子也在不久后失望地离开了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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