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祖孔伋
孔子是儒学的创始人,孟子则弘扬和发展了孔子学说,在儒学史上具有极其重要地位。其实,在孔、孟之间,还有一位在当时颇负盛名的儒学领袖,他就是孔子的嫡孙子思。子思之学上承孔子,下启孟子,同样对儒学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后人尊称他为“述圣”。
《史记·孔子世家》说:“伯鱼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子思作《中庸》。”
孔伋幼年,父死母改嫁,孤苦伶仃,依祖父孔子生活,受祖父熏陶,从小好学。关于孔伋早期的行迹,《阙里志》、《阙里文献考》、《曲阜县志》等书中,都有类似的记述。
《曲阜县志·圣迹》记载:子思“幼侍孔子,孔子喟然而叹,子思再拜请曰 :‘意子孙不修将忝祖乎?羡尧舜之道恨不及乎?’孔子曰:‘尔孺子安知吾志。’对曰:‘伋及闻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是谓不肖。伋第思之,所以大恐而不解也。’孔子欣然笑曰:‘然乎?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孔子的晚景是很凄凉的,一次孔子闲坐,回想自己,一生坎坷,游觅列国,政治主张终不被采纳,政治抱负终无法施展;晚年丧子,儿媳改嫁,留下祖孙相依为命,不禁悲从中来,喟然长叹。孔伋看到祖父独坐长叹,便走向前来,先行一礼,然后问道:“祖父长叹,是担心孙子不努力学习,不能继承祖业。还是忧虑尧舜之道不得行于天下?”孔子说:“你小孩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心志呢?”孔伋回答:“我常听您讲过这样一个道理,做父亲的辛辛苦苦地把木材劈开,儿子却不知道把劈好的林柴背回来,这就是不肖之子。我每当想起来就害怕,恐怕自己做了这样的不肖之子。”孔子听了孔伋的这番话,非常高兴,说:“好啊!看来我是不用忧愁事业无人继承了。”这段记述令人对孔伋的聪明和早慧,不得不佩服。
△世业克昌
相传,孔伋曾受业于孔子弟子曾参,一度迁居卫国,又曾“困于宋”。晚年返回鲁国,受到鲁缪公礼敬,缪公曾多次向他请教,并常使人侍候于子思左右。而费惠公则以其贤,师事之。孔伋的事迹,在先秦典籍中,见于《孟子》一书的比较多,而且也比较可靠,对了解孔伋的生平事迹很有帮助。《孟子·离娄下》记载:“曾子居武城,有越寇。或曰:‘寇至,盍去诸?’曰:‘无寓人于我室,毁伤其薪木。’寇退,则曰:‘修我墙屋,我将反。’寇退,曾子反。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寇至则先去以为望,寇退则反,殆于不可’。沈犹行曰:‘是非汝所知也。昔沈犹有负刍之祸,从先生才七十人,未有与焉。’子思居于卫,有齐寇。或曰:‘寇至盍去诸?’子思曰:‘如伋去,君谁与守?’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师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则皆然。’”孟子说:曾子、子思在思想上是一致的。曾子是老师,是父兄;子思当时是臣,是低微的。曾子、子思如果改变一下地方,都会是一样的。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清晰看到,孔伋在处理事情方面,有自己鲜明的道德准则。
又据《孟子·公孙丑下》所载:“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朱熹注云:“缪公尊礼子思,常使人候伺达诚意于其侧,乃能安而留之也。”说明了鲁缪公为了安留子思,常使人伺候于子思左右,对子思实行尊礼。然而鲁缪公对子思仅仅限于表面热情:屡次问候,屡次送给他肉物。子思却始终不见任用,这招致子思大为不满。《孟子·万章下》记载:“缪公之于子思也,亟问,亟馈鼎肉。子思不悦。于卒也,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后知君之厌马畜伋。’盖自是台无馈也。悦贤不能举,又不能养也。可谓悦贤乎?”鲁缪公对于子思,就是屡屡地问候,屡屡地赠送肉物,最后一次,子思把使者赶出了大门,面向北方叩头拜谢,没有接受,他说:“从今以后我算知道了君主是象畜养厌马一样地对待我。”此后,鲁缪公便不给子思送礼了。喜欢贤人却不能任用,又不会俸养,这能够说是喜欢贤人吗?孔伋为行“大道”,不为优厚待遇而苟安,这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境界。
《孟子·万章下》又记:“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悦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德,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乘之君求与云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鲁缪公本人也屡次访晤过孔伋,一次缪公见到子思说:“在古代,拥有千乘兵车的国君和士交朋友,是怎样的呢?”孔伋不高兴地说 :“古代人的话,是说国君以士人为师吧,怎么能说同士人交朋友的呢?”孔伋的不高兴,是说论地位,你是君主,我是臣下,我怎么敢和君主交朋友呢?论德行,你是向我学习的人,怎么可以和我交朋友呢?再说拥有千乘兵车的国君,要求和他交朋友,都办不到,何况召唤呢?
当时,敬慕孔伋的并非一人,费国的费惠公:“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孟子·万章下》)明言,应尊子思为自己的老师。
从《孟子》一书中关于对孔伋的记载来看,孟子对孔伋是倍加推崇的。且《史记·孟荀列传》说:“孟子受业子思之门人。”
对于孟子与孔伋思想上的师承关系,《荀子·非十二子》即已讲明 :“子思唱之,孟轲和之。”自荀卿把子思、孟子联在一起,后人即以“思孟学派”视之。
孔伋曾游说于鲁、宋、卫国之间,以宣扬推行孔子主张。
孔伋一生耿直自重,虽处贫困而不易其节操。他在卫国居住期间,生活窘迫到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的地步。《孔氏祖庭广记世次》记载:“在卫,衣缊袍无表,二旬九食。陈子方遗以狐白裘,恐其不受,即言曰 :‘吾与人物如弃之耳。’伋辞曰 :‘吾闻弃物于沟壑,不肖受之,今虽贫,不忍以身为沟壑。’”孔伋居住在卫国,常着一个无外罩衣的袍子,还经常吃不上饭。卫国之臣陈之方听说了,想叫人赠送给他一件狐狸皮的袍子,恐怕孔伋不接受,便假装去拜访他,临走时,装着忘记似的,把皮袍子留下。孔伋发现后,知道其用意,便马上送还,说:“你忘了,就象似弃袍子于沟壑。我虽贫穷,但我的身体绝不能随便地抛弃在沟壑啊。”
晚年,孔伋定居鲁国,教书授徒。他常对儿子孔白说:“我到过好几个国家,本来可以得到公侯之尊和荣华富贵,我不要,是因为我不想改变我的志向。要成大志,就必须去掉欲望。穿得再好,也不过绫罗锦缎,只是为了温暖身体;吃得再好,也不山山珍海味,只是为了饱腹。以身取节者,必须知足。只有知足,才不至于因贫利而损志。”这便是知足长乐之源。从此,他在鲁教授其徒数百人。孔伋死后,葬于孔子墓前。孔氏后代尊其为“三世祖”。
宋崇宁元年(1102 年)因孔伋“圣人之道,孟氏之师,作为《中庸》,万世宗仰。”(《东家杂志》)被追封为沂水侯。大观二年(1108 年)被许从祀孔庙两庑。端平二年(1235年)升祀大成殿内,列于十哲之间。咸淳三年(1267年)加封为沂国公,升为配享。元至顺元年(1330 年)加封为沂国述圣公。明嘉靖九年(1520 年)改称述圣。子思除配享孔庙外,在山东邹城还建有“中庸书院”专祠,以衍圣公次子主持祀事,并获封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
孔伋是儒家的大家,他前承孔子,后传孟子。著成《中庸》一书。
《史记·孔子世家》说:“子思作《中庸》。”《汉书·艺文志》载“《子思》二十篇。”《隋志》作“七卷”。至宋,《郡斋读书志》亦作“《子思子》七卷”。而《四库全书总目》所编则一卷九篇:“内篇《天命》第一,《鸢鱼》第二,《诚明》第三;外篇《无忧》第四,《胡母豹》第五,《丧服》第六,《鲁缪公》第七,《任贤》第八,《过齐》第九。”或以割袭《中庸》别立篇名而成之。
郑玄、孔颖达等人证实《礼记》中的《中庸》就是孔伋所作。认为“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笔之于书,以授孟子。”
孔伋继承、发挥了孔子的中庸思想,并使之系统化,将中庸作为其学说的核心。他把中庸提升到世界观的高度,以“中”、“和”为宇宙最根本的法则,认为循此法则,便万物各得其所。“中也者,天下之大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又将道德观念的“诚”作为世界的本体,认为万物都由此派生。“诚者物这终始,不诚无物。”(《中庸》)提出“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中庸》)以为“天道”之“诚”在人则表现为性。这样,他便将天、人、物合而为一。
他十分重视道德修养,把孔子、曾子“内省”的修养方法发展为“慎独”,认为人的内心修养达到“诚”的境界,就可以由“率性、存诚”达到通神“知天”,通过天人交感之门,培植安身立命之“大本”。
孔伋创立的学派,为儒家八派之一。《韩非子·显学》载 :“孔子死后,儒分为八”其中之一就是“子思氏之儒”。
由汉至唐,子思之学不显。到宋代,子思之学影响日大。反映孔伋思想的《中庸》被从《礼记》中抽出,与《大学》、《论语》、《孟子》相配,合称为《四书》。孔伋的社会地位也越来越高。
《论语》出于曾子门人可能最大。孔子以后,众弟子将孔子言论材料汇聚一起,最后主要由一人进行整理、选辑、编订,这位整理编订者在孔门之中应地位尊隆,还应是曾子门人,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只有子思。子思为曾子弟子,在曾子去世后地位特殊,有儒学领袖风范。《论语》出于子思,也符合《论语》记载所反映出来的信息,与孔子之后儒学传承的实际十分吻合。《论语》注重做人、修身,这正是曾子门派的特征。
《孔子家语》又名《孔氏家语》,或简称《家语》,是记录孔子及孔门弟子思想言行的著作。这部著作汇集了大量孔子的言论,再现了孔子与弟子、孔子与时人谈论问题的许多场景。此外,还有经过整理的孔子的家世、生平、事迹以及孔子弟子的材料。现在流行的《孔子家语》一般称为“今本《孔子家语》”、“今本《家语》”,或直称为“《孔子家语》”,是由汉武帝时期的孔子裔孙孔安国根据旧有材料写定的。今本《孔子家语》共十卷四十四篇,与《汉书·艺文志》的著录不同,这是因为当时流传着不少有关的材料,在分卷上,孔安国整理的本子与其他《家语》有所不同,在内容上可能也会有出入。
孔子曾长期从事教育活动,在教学等相关活动中,孔子弟子有随时记录和整理孔子言语的习惯,孔子讲学时,弟子们“退而记之”、“志之”、“识之”,所以,早期典籍中有许多的“子曰”留存下来。在跟从孔子学习中,不少弟子可能都整理保存了孔子的有关言论。那么,这些材料是何时汇集起来的?又是怎样汇聚起来的?孔安国在《孔子家语后序》中说 :“《孔子家语》者,皆当时公卿士大夫及七十二弟子之所谘访交相对问言语也,既而诸弟子各自记其所问焉,与《论语》、《孝经》并时。弟子取其正实而切事者,别出为《论语》,其余则都集录之,名之曰《孔子家语》。”按照孔安国的说法,《论语》与《孔子家语》的编纂时代一致,也就是说,在孔安国之前已经有《孔子家语》的存在,既然《论语》极有可能出于子思的领纂,《家语》的编纂也应当与子思有重要关联。
原载于孟继新《孔氏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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