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问津
陈光 郭云鹏 彭庆涛
儒家经典著作《论语》一书中记述了孔夫子这样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若从字面上出发,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成早上理解了道,晚上死了都可以。但也许它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即明白了仁义的道理,就应该积极地去奉行它、实践它,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即使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而这句话中的“道”是指儒家的“仁义之道”。众所周知,“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也是孔子的最高道德和政治理想。这句话虽然短小,却深刻地反映出夫子对“道”的执著追求!同时,夫子的众弟子们也在跟随夫子学习的道路上,不断地体悟与实践“仁义”的思想。
公元前489年,吴举兵陈国,陈国危在旦夕,楚国前来营救。而这时孔子一行正在赶往楚国负函的路途之中,走着走着眼看负函就在前面,可是一条河流却挡住了去路。只见这条河蜿蜒曲折,状如银蛇。而此时天色已晚,根本无法探知渡口在何处,但没有渡口又怎么过河,到达负函呢?
正当孔子与众弟子为寻找渡口过河犯愁之际,子路突然欣喜道:“大家看,前面有两个农夫正在耕种,我想他们一定知道渡口在哪里!”夫子抬头一看,果真如子路所说一般,确有人在前方田地里劳作,于是对子路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询问一下渡口在哪里吧!”子路连忙答应说:“好,我这就去!”
或许子路不知道,那两位低头耕作的不是别人,正是隐逸之人长沮和桀溺。他们因不满于当时的黑暗现实,不与统治者合作,故选择了避世隐居,以求洁身自好的人生道路。
长沮和桀溺不经意间发现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又抬头望见在不远处的车子上,坐着一个人。而当子路走到跟前,刚要张口表明来意,长沮便手指远处车子,询问子路:“那驾车子的人是谁啊?”子路连忙回答说:“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师名孔丘!”子路话音刚落,长沮再次问道:“你说的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微笑回答:“是的,正是鲁国的孔丘。”子路心想:夫子德行声望真是远播啊,连种地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可长沮的下面一句话却出乎子路之料。“既然是鲁孔丘,那他一定知道渡口在哪里呀,又何需来问我们这帮种地的?”长沮用带有讥讽的语气说到。
子路一听,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询问另一位隐者桀溺。桀溺放下手中的锄头,询问子路:“驾车的是鲁国孔丘,那你又是何人啊?”子路回答:“我是仲由。”“你是鲁国孔丘的弟子,对吗?”桀溺再次问到。子路再次回答:“是的。”桀溺听后,想了一会儿后,语重心长地望着子路说:“现如今,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就如那滔滔洪水一般,泛滥不已。况且,普天之下都是如此,已经再也没人能够去恢复和整治。所以,你与其跟着孔丘那种整天躲避坏人的人到处游历,倒不如跟着我们这些避开乱世的人做个隐士呢!你看好不好啊?”桀溺说完这话,又拿起锄头来,继续耕种。
子路听完桀溺的话,心想:看来这两位是不会告诉我渡口在哪儿了,我还是回去吧!想到这儿,告别了长沮与桀溺,回去见夫子。子路在回去的路上,不禁思索起长沮和桀溺说过的话,但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将两位隐士的话转述给了夫子。夫子听罢,内心着实不是个滋味儿,可谓是无奈中饱含激愤,激愤中饱含凄伤。过了好大一会儿,孔子平心静气地教育众弟子:“大家都知道我们人是无法跟鸟兽待在一起生存的,原因在于它们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或是在山林中任意无忧地奔跑。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如果不同天下人待在一起,又能和谁在一块儿呢?大家都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可光知道有何用?逃避现实又有何益处?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行动起来,去改造我们这个社会,去拯救万民于水火。大家可以假设一下,天下倘若太平无事,我又怎么会和你们一起从事改变这乱世的工作呢?”弟子听后,都默不作声,不禁回想起周游列国以来的艰辛历程,再看看已年届耳顺之年的夫子,显然比初出鲁国时面容沧桑憔悴了不少。大家都心领神会,愈加坚定了“仁爱”这一人生道路选择。
最终,夫子与众弟子们在一位好心农夫的指引下,找到了渡口,过了河,顺利地到达负函,继续他们周游列国的行程。
诚然,夫子与其弟子们所处的社会,是一个动荡的社会;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那时的周王室已失去了昔日的权力与威望,诸侯之间的兼并战争、各国内部权臣之间的你争我夺更是屡见不鲜。然而夫子及其弟子们以仁爱为本,毅然选择了直面现实社会的人生道路,即使身处逆境也不忘天下苍生,积极热心地救世。然而这却遭到长沮,桀溺等隐逸之人以凉水泼之,令人心寒不已。然而我们现代人却能从这两种人生道路的选择上更加体会到夫子及其弟子“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坚韧不拔的崇高精神与“为时而忧,为世而忧,为民而忧,为国而忧”的伟大品质。而这种精神与品质也融入到了后世中国历代士大夫的人格之中,并且绵延不衰,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