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的牌坊(一)
刘岩 王凡 郑爽
牌坊,亦称牌楼,是我国古建形制之一。在过去曲阜曾有许多端庄华丽的过街牌坊,由于历史的原因,或自然倒塌,或被人为拆除。现留存牌坊多为古建筑群体的组成部分,它们庄严地点缀在建筑群体的前端,彰显着历史的厚重,十分引人瞩目。那么,它的出现承载着怎样的历史使命,又蕴含着怎样的文化内涵呢?
牌坊滥觞于汉时的石阙,而后逐渐成为显示官爵、区别尊卑、崇尚礼仪的装饰性建筑。当时置于官衙府第或都城的主要建筑前的主要道路入口处,因通体为石质构筑,故称之为石阙。
到隋唐时期,城市化发展成为社会主流,出现了许多举世闻名的大都市。为了便于城市管理,于是就有了大小约等的用于居住的“里坊制”。里坊有墙体封闭相对独立,之间的互通各有坊门相连,此时,坊门称之为“阙门”,门上榜书坊名加以识别。如该坊里人家出现了值得炫耀或褒扬之事,常常里坊阙门上悬牌旌表,但多以褒扬封建伦理道德者为主,诸如节孝、忠信之类。史籍中有不少:“诏树阙门闾”、“表其门”的记载。于是,“树阙门闾”的坊门就成为了牌坊形制的直接源头。
宋时,随着人口的增加,城市的经济生活进一步繁荣发展,商业活动的需求迫使原来的“里坊”居住体制被打破,为了沿街经商的需要,护卫里坊的墙体也轰然倒塌消失。但被人们津津乐道、引以为豪的“坊门”,虽然脱离了墙体,其形状与文化内涵却完整地继承下来。同时,对牌坊的形制进行了统一规范管理,坊门是由两根高过门顶的华表柱中间连一至两根横梁及门扇,组合成一种新式样的门。由于该门依然保持了旌表功能,从此便有了旌表门第的意思,自成一体的牌坊就成了中国古代独特的艺术建筑类型。
明清时期,牌坊的文化内涵已完全被“旌表建坊”所取代,演变为一种固定的专用建筑模式。成为突出榜书歌功颂德或旌表教化风尚最高荣誉的“标榜牌”,表达了中国封建社会人们的人生理想与最高追求。从而被赋予了炫耀标榜、追思纪念、褒奖功德、风俗展示、美化装饰、地标导向等诸多功能,且形成一套完整的定制。建筑形式也有了很大发展,双柱、四柱、六柱等形制的牌坊得到普遍而广泛地应用。牌坊上的装饰雕刻也日臻精美,额坊上起楼筑顶,柱体坊间雕龙画凤,甚至连斗拱、屋檐之上也无不镌刻纹饰,其褒美颂德功能也有了极大的丰富与扩充。
值得注意的是,明代牌坊的建制规定,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享用“六柱五间十一楼”的礼遇,其他一般臣民最多只能用“四柱三间七楼”。另外,牌坊的建立必须具备一定的资格,经过当地官府的审批,有的还必须得到皇帝的恩准。
曲阜隶属于各个古建筑群的古牌坊,多属明清时期的建筑,它们多分布在孔庙、颜庙、少昊陵周围及孔林内外。明代多为庑殿式,清代多为冲天式。就其目的意义来讲,可谓是丰富多彩。有彰显地标功能的“至圣庙”坊、“阙里”坊、“陋巷”坊、“万古长春”坊、“洙水桥”坊等;有表彰功德的“金声玉振”、“太和元气”坊、“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坊、“儒宗再念”坊、“鸾音褒德” 坊等;另外,还有孔林中为表树节孝而建的的颜氏“节孝”坊;董氏“敕褒节孝”坊;有褒扬功名的“圣旨坊”等。它们建筑形式自成一格,别具风采,且集雕刻、绘画、书法等多种艺术于一体;熔古人的生活理念、封建礼教、传统道德于一炉,具有绚丽的艺术魅力,很高的审美价值和丰富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
地标牌坊多建在重要区域的入口处,以凸显张扬,同时也作为空间段落的分隔。
比如阙里坊,原为“庙宅外门”,在以后的庙宅扩建中,逐步演绎成阙里牌坊。作为地标性建筑,阙里也因此成为曲阜的代名词。“阙”是先秦时期宫廷门外前两边的望楼;“里”是一种民居单位,古时五家为邻,五邻为里。由此我们得知,“阙里”是古代以建筑名称而命名的居住区。“阙里坊”便是彰显孔子故居的牌坊。
万古长春坊,六柱五间,在明代为最高规格的建制。它雍容华丽而又不失庄重稳妥,整体造型巍峨壮观,体积感强烈。“万古长春”其意为:儒家思想万古永续,它与日月同辉,与山河长存。它不仅仅是孔林庄严肃穆的地标,也是我国神道牌坊文化的典型代表,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萃宝,在我国古建牌坊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洙水桥坊,是进入圣陵的地标性建筑,简洁干练,凝重深邃。其意是为重点凸显孔子世家肇起洙泗,这里是洙水之源,亦是孔氏家族的本源。此坊为明嘉靖二年(1523年),山东巡抚陈凤梧等建立,“洙水桥”三字端庄隽永,它的题款由于清代的人为破坏,无法确切认定书写者。一般认为,因严嵩孙女嫁给六十四代衍圣公孔尚贤为一品夫人之故,此字传说为严嵩所书,一些现代书籍资料也往往随从此说。根据史料年代比较,该坊建成之时是在1523年,严嵩时年43岁,正在南京翰林院侍读,并无显赫的地位与身份。且未与孔氏家族建立姻亲关系,虽然他与阙里关系甚密,在此留下了有稽可寻的墨迹,但那都是此坊完建以后的事。如果说该坊“洙水桥”三字为严嵩所书,则过于牵强。
功德牌坊往往立于主体前端,主要是用来颂美其德行与功绩。
鸾音褒德坊,专为孔宪培夫人于氏而建,故又俗称“于氏坊”。坊庄重大气,高贵素雅。“鸾音褒德” 形容于氏的谆谆教诲如鸾凤长鸣,永远散发着道德的光辉。此坊的修建,从道光帝的祭文中可知,并非后世人们臆想的于氏是乾隆之女,而是因于氏把非亲生之子孔庆镕培养成为孔氏宗室一代栋梁之故。
节孝牌坊,孔林中留存颇多。古人向来对贞节非常重视,将“牌坊”与妇女的贞节关联起来进行旌表的做法,在汉代就已出现。历史到了明清时期,各地出现了大量的此类牌坊,作为封建礼教的先锋,孔氏墓地当然也不例外。此类牌坊皆为孔氏族人合力举荐,经皇帝恩准后修建的。
此类牌坊,是封建礼教和封建道德的一个象征性建筑符号。虽然她们各自有自己或“忠孝”、或“节烈”的感人事迹,其行为也轰轰烈烈,因属于社会地位不是较高的平民凡子,故而牌坊的建制较低。其目的就是给人们树立伦理道德的楷模,以此来熏陶教育广大妇女恪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等封建传统,仅此而已。鲜活的生命与冰冷的牌坊价值比,是何等的失调。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到,它们反映出封建社会对生命的冷漠与对礼教的尊崇,无疑是封建礼教泯灭人性的标志牌。
功名牌坊与一般彰表功名不同,是对功成名就之人祖上死后一种追褒。此类牌坊在孔林中仅存有一座,刻有皇帝钦颁“圣旨”,故而更显突出炫耀、张扬之气氛。这是“谕祭”的结果,也是彰显家族功名的最好招牌。